2010年10月30日

热力学第二定律所引发的讨论

昨天和cc的讨论涉及到一个科学哲学的问题:我们如何理解物理规律在世界上发生的现象当中的作用。

物理定理,或者说物理规律是什么,是我们可观测到的世界正在满足的运行规律。在没有发现反例之前,我们认为,世界在按照所有这些规律运行。这里我们谈到的规律是指那些比较确定的规律,不去谈那些还在争论当中,还有进展的规律。

那么,我们所谈到世界上任何现象是否满足某个规律,按照前面所述,最自然的推论是,只要这个规律是正确的,那么世界上任何现象(在可观测的范围内)肯定符合这个规律。

但是,如果我们要用这一系列规律来解释某个实际的现象,我们就必须考察,哪个规律在起主要作用。因为,往往只有一小部分规律会起到主要作用,其他大部分规律的影响都可以忽略不计。找出哪些规律起支配作用,正是物理学家,或者其他科学家,在研究一个现象时所需要研究的其中一个主要方面。

昨天的争论谈到了热力学第二定律,热力学第二定律简单的说实际上是给熵这个概念定了一个界限。就是,在孤立系统中,熵一定增加,或者说,无论任何人做任何努力,熵都不会减少。(这两者有一个是否能维持的区别在里面,我们这里抛开这个区别)。为什么要在孤立系统呢?就是因为要排除所有外界因素的影响。这里,热力学第二定律只是描述了一个规律。我们还可以深究这个规律的得出。这个规律虽然是从热机模型中得到,但是我没记错的话,可以从粒子系统的统计中推导出来。那么,热力学第二定律就可以这么说,排除所有外因的影响,无论你做什么努力,由于万物都是粒子组成,微观粒子系统本身的规律就让熵不可能增加。

cc在最初版的博文中,错误的将生物的生老病死,归结为热力学第二定律的影响。诚如我们第四段谈到的,热力学第二定律在生物的生老病死这个现象中,并没有失效。但是,生物系统是如此的复杂,影响的因素是如此的多,粒子系统随机统计行为对生物生老病死这个现象中所起的作用甚微,如果从量化上讲,量级差太远,作用微小到可以完全忽略掉。所以,cc这样推论是不对的。

当然,生物的消解和粒子的熵增加这两者从粗浅的理解看,比较类似,所以,我建议cc加上“类比于热力学第二定律,生物的生老病死也……”。推论是一个严格的逻辑过程,类比是一个文学化的过程。切不可将类比当作推导,这就是cc所犯的错误。当然,我觉得cc这样文学化的类比很像知音体,这是另一个问题。

这就解释了后来的争论,生物的现象当然受限于物理规律,但是热力学第二定律不起支配的作用。这也是为什么热力学主要还是在探讨简单物质,因为像生物系统这样的系统,对热力学理论来说,太复杂了,在没有新的数学工具之前,我觉得几乎很难做有意义的探讨。

我记忆中,有一种叫系统论的东西,专门探讨过物理和生物的关系,好像据说物理和生物是两个层次,物理在低层,生物在高层,高层由低层组合,却产生了很多有趣的自组织现象,所以产生了一些低层系统所不具备的性质。咦,这听起来不是cc研究的东西吗?我真的不了解了。

围观cc的原贴和我们的讨论请移步http://www.kaixin001.com/diary/view.php?uid=9290173&did=37686692

2010年10月28日

“采”“採”辨

刚才看了一篇讽刺简体字的打油诗,别的不说,其中一句实在是谬矣。

这句是“采(採)花不須用手摘”。

的确,繁体字里,“采花”应该写做“採花”,但是,打油诗的作者显然对中国文字没有了解,“采”字怎么会没有手呢?采字上面是一个“爪”啊,爪者手也。

而且,但凡是对中国古文字有些微了解的人都会立刻蹦出一个怀疑:采一定比採字来得老。这从两点可以看出来:

1、採字是一个形声字,声部是采,如果没有采,哪来的採?

2、采的字形是六书里的会意,而採的字形是六书里的形声。采这个字,上面是一个爪,下面是一个木,爪和木都是象形字,从会意的精神来看,这个字的意思应该就是“手抓木头”的意思。而採这个字,左边是手,右边是采,是个典型的形声字。中国古代很古老的时候还会大量产生会意字,后来大量产生的就是形声字了,几乎不产生新的会意字,也就是,会意字比形声字看着老,这一点很难错。

那么这里有一个问题,采的古意是什么。

这就要动用到说文解字。说文解字说:“采 捋取也 从木从爪 倉宰切”。说得多好啊,捋取也,捋(正音读luo)这个字大家可能不认识,举个例子“关公是美髯公,所以戏台子上把关公摸胡子都叫做捋(戏台上读lv,同吕)髯”。捋取,不正是现在我们用的这个“采(採)”字的意思吗?再查查说文解字,却没有採这个字。这说明采字是汉代以前就产生的,採字是汉代以后才产生的。

那么,我们再深究一下,看看康熙字典怎么说:“按 採本从爪从木 爪即手也 後人又加手作採。”

啊哈,终于找到了,採的古字就是采。不是要复古吗?请用采别用採吧~

其实,中国字在古代总的趋势是从简单到复杂,这符合人类认识世界的规律,从认识简单到认识复杂精细。当认识越来越精细的时候,我们的祖先需要更多的字去准确的描述我们这个世界,去区分世界中的各种事物。比如中国字里面以虫为意旁的字特别多,以玉为意旁的字也特别多,前者为了区分不同的类虫子的生物,后者为了区分各种类似玉的石头。但是,这个趋势建立在一个条件基础上,那就是我们需要用单音节的字来表意。

而以我了解,起码从元末明初有小说话本开始,中国话就从单音节字表意为主逐渐变成多音节词表意为主了。显然,多音节词表意要丰富有趣得多。比如“母大虫顾大嫂”比“母虎顾氏”有趣太多了。所以,演变到今天,我们所使用的现代汉语几乎都是双音节词或者多音节词了。既然一个词可以用多个字表示,那么为什么还要进一步复杂化字呢?比如,我们可以说“菜花蛇”而不用造一个生僻根本无用的“蚦”字吧~(这里“蚦”不是“菜花蛇”而是一种可食用的大蛇,至于什么蛇,说文解字没说,我也不知道)。

如果我们使用的都是多音节词了,那么把一些不常用的字简单化一下用一些更简单的字替代不是更好吗?比如,颱风的“颱”字只有在表示颱风这个意思的时候才有用,那么用“台”字取代,既不会产生歧义,又减少了我们多学一个复杂的字,不是挺好的吗?其实,叫做“台风”还增加了别的趣味,比如我们可以理解成“从台湾来的风”,实际上,刮到大陆的台风多半还真是从台湾来的,所以这样理解不是很正确很有趣吗?

为什么要反对简化字呢?简化字并不妨碍学习中国古代文化。要是谁真的热爱中国古代文化,不妨自己多学一下繁体字,并不困难。不需要让全民跟着小众一起掉书袋吧~

退一步说,反对简化字也可以,请不要犯“采”“採”这种错误。

2010年10月27日

两件事儿

好久没碰某些话题了。

一件事儿是人民日爆明天会发一篇署名“郑青原”的文章,题目很诱人“沿着正确政治方向积极稳妥推进政治体制改革”。

这篇划时代的著作在这里:http://opinion.people.com.cn/GB/13056063.html

我先说,为什么明天发表的文章每次总是今天就透露呢?真好玩~

话说回来,昨有“石一歌”,今有“郑青原”。我想“郑青原”者“正清源”也。这篇头版文章给一个恰当的评价就是“打着红旗反红旗”。或者更详细一点儿评价就是,小改可以大改没门儿!其实,小改可以,不改也行。但是萧规曹随的政策总有走到走不下去的那一天。怎么办?历史的经验是,早改比晚改好。当然,也可以“留给后人解决”嘛,反正说不定走不下去的那一天不会在近年内变为现实。有些人可以继续做着梦吧,天天吃饭的时候祈祷一下这个情况真的别变成现实。我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但是我愿意和你们一起祈祷这个情况真的别变成现实。

另一件事儿是某官方背景的媒体发表了一组配套文章批判了一下某奖发错的事儿。

其中一篇在这里http://news.china.com.cn/txt/2010-10/26/content_21202476.htm

你说某奖怎么搞的,主席老眼昏花念错了?真是不应该啊~别气得搞炸药的化学家爷爷坐起来。

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事儿,你看我的思路跳跃吧,我要说的是里面另一件肯定没人注意的事儿。

这个文章竟然称建交国家捷克斯洛伐克联邦连任两届的前总统瓦茨拉夫·哈维尔是“把捷克搞乱的哈维尔”,这种错误在外交上不常见啊~什么事儿就急成这样不管不顾了?呵呵,和平一点儿嘛~

当然,我查了查,不出聪明睿智的我所料,搬错奖那个事儿果然有这个“把捷克搞乱的哈维尔”在里面掺和。不过我个人以为,人民不太熟悉哈维尔,批判的效果不会太好。其实这事儿政治和尚也掺和了,应该拉上被踏上了一万只脚早就臭大街的政治和尚一块儿批判效果应该会好得多。不要因为正在和政治和尚谈判就放松对丫的警惕嘛~

另外,我还以为最近不怎么提东欧剧变是某些人对东欧剧变的想法变了呢,从“把捷克搞乱的哈维尔”这个气势汹汹的句式看来,不仅想法没变,还更加咬牙切齿了呢~呵呵,还是那句话,和平一点儿嘛~